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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0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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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我凭借逐渐腐朽的记忆,写下的有关几个重要的人生阶段的故事,它们的文风各不相同。

从其中或许能窥见我的成长轨迹以及性格构成,文笔拙劣,若难以下咽,还请见谅。

童年

这显然不是一个正经的自我介绍,所以我想先和你分享一个曾经准备试讲的“脱口秀”手稿 :D

在我的童年时代,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小孩子,都很流行玩那种街机游戏,就是有 4、5 个圆形按钮,然后还有一个摇杆的、半个人高的立式游戏机。

它上面比较有名的游戏比如恐龙快打、拳皇、西游记。我小时候对这玩意特别痴迷。但是,我喜欢的其实并不是游戏本身,而是游戏机厅的那个氛围。如果你小时候没玩过,现在可能难以感同身受 —— 一个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小孩,站在游戏机厅门口,听着投币哗啦啦的响声、还有玩家厮杀发出的吼叫,掺杂着用力击打游戏机发出的“咚咚咚咚”噪音,那种冲击感是多么强烈。我第一次去游戏机厅,站在门口当场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这就是天堂。门口还有一个牌子,1 块钱,10 个游戏币。一块钱很多吗?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时代,一块钱可以吃一碗沙县的拌面。

但是,我小时候的零花钱非常少,家里的条件也确实不太支持我去成为一名“电竞选手”,所以我又紧接着得出了第二个结论:天堂的门票也太贵了吧,我要攒一周才够。

我小时候是很胖的(我弟经常说我没有脖子。。。),我爸妈又管的比较严,他们就不让我吃零食。所以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以为他们不给我零花钱是怕我拿钱去买零食吃,这样就吃得更胖了。但是实际上他们更怕我去游戏机厅打游戏打上瘾,沉迷游戏无法自拔耽误学习,所以才不给零花钱。因为当时我爸妈听说邻居非常多小孩沉迷那个东西,其中就有经常和我一起打恐龙快打的小孩。然后他们又不敢和我说有这么个东西,怕我知道了就去玩,所以直到我去游戏机厅被发现之前,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因此我小时候认为拿钱去打游戏机是没事的,而拿零花钱去买零食可能要被打屁股。

那没钱怎么办呢?我爸妈小时候是开汽修厂的。然后有些人骑自行车,没气了也会来我们家打气,我们当时有这个业务。一开始我选择通过帮别人打气,一次 5 毛钱,当然现在这个钱看起来很少对吧,过年给人发 5 毛钱红包可能会被人骂。可是在当时,打 2 次气就可以让我去天堂爽 10 把了。但这显然太慢了,我要攒很久才能去玩,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人来给自行车打气的。所以我就想了另一个办法。

游戏机厅的旁边正好是一个收废品的地方,我经常能看到有人拿着一堆易拉罐去卖钱。但是捡易拉罐显然也很慢。但是!回收废品给我打开了思路。刚才和你提过我们家以前是开汽修厂的,汽修厂工具是很多的废铁的,但是又脏又大块,不好携带,然后我就盯上了扳手,那可真是好东西,装在书包里刚刚好。所以自从我知道可以把扳手拿去卖废铁换钱之后,我通向快乐天堂的门票就从 1 块钱变成了一把扳手。

我以为不会被他们发现。但是扳手总是有限的,而我的欲望是无限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家的汽修厂连把扳手都没有的话。。。然后他们就想到了我。总之我不建议卖扳手,因为男女混合双打确实挺疼的。

被打后没多久,我有一次放学又路过了天堂。刚被打过的我,站在门口,回想起被打的画面屁股就火辣辣地疼,于是这个时候我当机立断,拔腿就又进去爽了 10 把。

回到家后,我妈突然叫住我和我说:你爸爸今天出门买菜,说看到你去游戏机厅了,如果你老实交代,今天免顿打,否则就要吃苦头了。可惜的是,当时太小,没有练就强大的心理素质,这种博弈对于小小年纪的我来说,真的是顶不住,所以我就招了。当然招了之后我还是被打了,我妈说今天我爸根本没出门就是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真的去了。翻译翻译,什么 tm 的叫惊喜。

所以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大人是非常难懂的。为什么家长的逻辑是,你玩游戏等于你不好好学习等于你没有好的未来等于你会露宿街头。我以前试图弄懂他们的想法,所以我会去找大人的大人,比如我的爷爷奶奶,问他们为什么是这样的。但是他们总会慈祥地摸着我的头,亲切地和我说:傻孩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所以如果你愿意花一点时间去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就会发现,自己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

当然我现在还会玩些游戏,所以其实这个问题我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但是大人们不管怎么样永远都比我大,所以他们依然可以摸着我的头和我说:等你有了孩子,就懂啦。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我是真的弄明白了,那就是,

小扳手可以卖 2 块钱,大扳手可以卖 5 块钱 :)

这份低包袱含量、由真实经历改编的手稿到此结束,它大概是在 18 年左右完成的,后面又润色了一番。现在回想起来还蛮有意思的,是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少都带点逗比基因,我的一个大学同班同学退学去搞脱口秀了 —— 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是谁。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严格来说,我感觉我的童年并不像一场脱口秀 —— 那些有点灰暗的日子里各种经历事情并没有让我更加外向,反而是让我变得渐渐自闭。好在由于父母的“心理素质专项训练”,我还算是比较乐观的 —— 有点奇怪吧,一个乐观但是自闭的小孩。

但这或许是我整个童年中最值得庆幸的两件事 —— 1. 存活下来了;2. 学会了不要向大环境和生活妥协。前者对于我这种摸过电门的小孩来说确实需要一点运气;至于后者,这种事情早学会早受益,就像我现在没有密集恐惧症是因为小时候用拖鞋在床上打爆了一只抱着蜘蛛蛋的蜘蛛。

拥有一次无数只小蜘蛛在床上爬的目击经历可以治好一切密集恐惧症,就像被大环境敲打多了也就抗揍了。

2022.06.27 于杭州,tmd 热得要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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